第(1/3)页 顾黎定定地看着他,凑过去亲亲他,轻的好像是一声叹息。 男人在那之后拜访了系主任,学校的谣言没几天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学生们都说,那个天天来接陈远青的根本就是人家舅舅,正儿八经的亲戚。 这让之前说闲话的几个男生脸上都很过不去,倒显得自己多嘴乱猜测。 杜云停安心备赛,几个月后,在美术大赛中拿了银奖。 这一下,真的是啪啪打肿了之前说他没实力靠背景的人的脸。那幅画也被展出来,摆在他们的陈列室里,众多学生都去观摩,画的背景是荆棘,瘦弱的青年正徒手撕开牢笼。他鲜血淋漓的手搭在另一只手上,紧紧地交握,好像是要从中获取信念与力量。 顾黎把奖牌擦的亮晶晶,就挂在办公室里头,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 生意场上的人都是老狐狸,看着顾黎好像很在意这奖牌,不管感不感兴趣都会顺着问两句,一听是家里小辈,接着就是啧啧称赞。 年少有为、天资聪颖……好词一股劲儿地往外冒。偏偏顾黎还就喜欢听这些,谈生意时神色都比平日缓和不少。那些人多少摸着了点门窍,彩虹屁都能把杜云停吹上天去。 这些都是陈远青好久没有听到过的夸赞。 他被困在pua的牢笼里太久了。无论什么样的想法、什么样的行动都会被打压,慢慢让他由一个独立自主的人,变为了只知道讨好的奴隶。 杜云停也听说了萧平南的消息,第一次允许探监的时候,萧家并没有人去。他的爸妈还在记恨,并不想去看这个没钱也没前途的儿子。 消息是从探望其他人的家属口中传出来的,说是过的很不好。 “才多长时间功夫,听说在里头断了一条腿……以后都没办法正常走路了。” 说的人啧啧感叹,“就是举报他们的那个人弄的,拼着加刑的风险也非要弄残他,也是个狠人。” 狠归狠,却也能理解。 要是有人把他家孩子当傻子哄着玩,还挑唆着让人去自杀,他就算拼了命,也非得把对方给废了不可。 牢里头有自己的法则,萧平南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也没什么力气,只有一张脸长的好看。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在里头绝对不能算是件好事,反而是惹眼的大事,没几个月就被磋磨的不成样,别说是曾经记得牢牢的那些套路了,他连句完整的话都不怎么敢说。 这里头的人和陈远青那种单纯孩子可不同。他要是敢拿先捧再激起同情心最后打压这一套放在这些人身上,保管半条命都能被打没。 这不是能让他玩套路的地方。 萧平南因此收敛了不少,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想着能把这几年糊弄过去,出去之后他年纪也不算很大,想要再找个有钱人傍着,东山再起,还有些可能。 他本来是这样想的,直到在干活的时候,猝不及防被人一铁锹重重拍在了膝盖上,紧接着那人捂住他的嘴,使劲儿对着他的膝盖骨猛踹。 他捂的很紧,以至于萧平南的惨叫声一声都没有露出来。最后那声音变成了哀鸣,不知道是什么糊了他满脸。 萧平南原本仅存的那一点侥幸,在瞥见那人的脸时,也跟着被一同踹了个粉碎。 或许会有人不在乎他坐过牢,可那得凭着他的脸。 如今,他已经成了个残废,这脸就算是再好,也是没用了。 他的人生……他的下半生…… 萧平南躺在自己的血上,他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地面冰冷。他的手腕搭在眼睛上,猛地发出一声断断续续不似人样的哽咽。 为了照顾小外甥,顾黎在家中请了个保姆。保姆年纪不小了,儿子都有二十多,却还没有找到媳妇。 那天洗菜时偶然说起来,保姆叹着气,“不是城里人,不好找对象。他要是有点能耐,能到城里头来工作也行。” 媒人给她支招儿,让她先不告诉姑娘是农村户口,等到以后感情深了就不好分了。要是能让那姑娘在婚前先生个儿子,甚至连彩礼钱也能一块儿省了。 “那哪儿行?”保姆连连摇头,手在围裙上搓搓,“我没咋念过书,但这不是骗人家姑娘吗?——一辈子的事儿,咱咋能在这上头骗人?” 这是个浅显的道理,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懂。 萧平南却不懂。 哪儿有什么捷径,要是自身不够好,便去丰富、去学习;要是家庭不够好,便去奋斗,去改变。没有什么定然会成功的套路,这些套路也不能帮你百战百胜。 爱是人类的本能,不是用来伤害别人的匕首。以真心换真心,这才是唯一途径。 萧平南没有撑下去多少年,他和他的所谓的师父都遭到了一同关进去的人的报复,甚至没有再从监狱里头走出来。他逝世的时候,7777问宿主:【是否要就此终结该任务?】 杜云停问:【我有选择?】 【有。】7777解释,【宿主可选择通过自然或意外死亡方式离开任务世界,时间可自行定义。】 杜云停想也不想,张嘴就说:【当然要留下来。】 他可还没和顾先生过够呢,这样的日子能多一天多一天。 指不定回去之后,他就得靠这点儿回忆活了。 7777欲言又止。 杜怂怂想了想,又嘿嘿笑,【而且,和谐膏也没用完,就这么走了多浪费。】 万一之后没顾先生,那岂不是用不上了。 想到这儿,杜云停赶忙问:【二十八,下世界还能再给我捏个顾先生吗?】 7777:【……】 都说了不是我给你捏的了! 它一抖数据库,愤而下线,不再和这个让它头秃的宿主歪缠。 杜云停还是选择留下来过了一生。两年后,他们在陈老爷子和陈父那里也出了柜,有了陈母在中间劝解,陈老爷子没有勃然大怒,只是也不能立刻接受,拎着拐棍把两人都赶走,说要自己冷静冷静。 他站在房间里,半天都没说话。 陈母的脚步很轻,走上来说:“爸……” 陈老爷子没有说话。 他正对着窗户,窗户外头是白皑皑的雪。路上的地已经结了冰,有些滑,青年裹着厚厚的围巾,许是因为鞋底太光,一步一打滑,走路都歪歪扭扭。 男人倒是走的很平稳,把一只手伸过来。 杜云停拉住他胳膊,反而整个人小熊一样往上一扑,毛茸茸的脑袋靠上去。 顾黎也没惊讶,伸手就把他抱住了。 他与杜云停说了句话,紧接着蹲下身来。青年往上一蹿,稳稳挂在了他身上,手里一团雪笑着往男人脖子里塞。 顾黎不清不重打了打他屁股,像是在警告。他摇头拒绝了想要上前帮忙的司机,背着小外甥一步步向车走去。 陈老爷子看着他们,半晌没有言语。 他还从没见过顾黎这个模样,这样放下身板,去背一个人。 这哪儿还像是那个冷心冷情的顾黎?不过也是个怕心上人摔倒了的普通人。 ……都是普通人。 陈老爷子把手中拐杖松开了。陈母还要再劝,他却已摇了摇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他和这个小孙子,本来就错过了二十年。剩下的日子不长了,不能再耗在这样无谓的争斗里。 陈母生怕会错了意,“爸,你是说——” 陈老爷子哎了一声。 “这不是什么错,没必要请我原谅。”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