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震惊的看着皇上，皇上静静注视着李恒道：“别觉得我太过残忍，等你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个位置有多冰冷多可怕，会让你做出多少你自己都难以接受的事情。可只要你坐上这个位置，总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无论那多可怕多残忍你都必须去做的事情。”

    “既然是你亲手所谓，那你为何还要冤枉我母后？”李恒的声音很低隐隐有些颤抖，他非常害怕听到答案可又忍不住想要知道。

    皇上注视着李恒轻声道：“谢妃一口咬定是你母妃害了她，谢家不顾一切向朕施压，朕能怎么办？为了稳定朝堂我只能委屈你母后，但我私下很明确的跟你母后说过，这只是演戏给谢家看。阿恒，不管你信或不信，你母后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我死后身边的位置只能是她，而你永远都是太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留下一个太平盛世。”

    李恒难以置信的看着皇上低喃道：“不，我不相信，如果你爱我母后，你怎么可能那么对她，你一次次的冷落她伤害她，甚至还亲手杀了她和我拿尚未出世的妹妹！”

    皇上眼眸闪过一丝痛楚，他低声道：“那只是个意外，阿恒，我没有要杀你母后，当时她的情绪太过激动，我怕她失手误伤了自己便想把她手里的剑夺过来，可是她踩在了台阶上身子一晃就撞了上来，我避不开--”

    李恒脑子乱作一团，耳边隐约响起了那天母后的惊呼声，眼前血红一片，心脏好像被人捏住了一般，疼的他喘不过气。

    皇上关切的看着李恒，他知道今天自己说的一切会给阿恒造成多大的冲击，这些他本来准备临死前再告诉阿恒的，作为一个君王，这些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只有在告别人世时方可说出，为的也是在最后教会未来天子什么是帝王之术。

    可突然经此大病，皇上发现即便他贵为帝王也无法掌控生死，有些话若是不趁着活着的时候说清楚，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不清楚了。他不希望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因为心结放弃王位，如果那样，他再藏着这些秘密又有什么意义呢。

    皇上打定主意将一切都告知李恒，他接着说道：“当年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你恨我，可我却不知道该恨谁；你难受就可以纵火烧宫，我也难受，可我再难受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趁火打劫。阿恒，想坐稳这个位置，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取舍，哪怕再痛苦再难过也只能藏在心里，君王的心思是决不能被任何人看破的。”

    皇上又给了李恒一记重击：“你以为，谢家心怀不轨我会不知道吗？你以为，谢太师这么多年的种种举动我都蒙在鼓里吗？你以为，我这么些年放着谢家不管是因为无法将他们连根拔起吗？”

    李恒木然的看着皇上，今天骤然得知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男人。

    皇上微微勾了勾唇角，眼神瞬间冰冷肃杀：“我留着谢家为的是你，阿恒，你自生下来便被封为太子，由我亲手教养长大，若不是当年的那场意外，你将会顺顺利利的踏上王位。可你不觉得，这个王位得来的太过容易了吗？一个没有经过权力争斗没有经过腥风血雨的君王，怎么能坐稳这个位置？我难道要将大夏的江山社稷寄托在莫家人的忠诚上吗？”

    李恒皱眉不满道：“所以你就猜忌莫家，不惜让邢国公伤心难过也要让莫太武下狱吗？”

    皇上微微一笑，毫不避讳的道：“莫家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天下太平，用的不好就会自伤其身。但不管莫家如何劳苦功高战功赫赫，他们都必须记住自己的身份，朕信他们，是朕英明睿智；朕不信他们，他们也只能以死效忠。阿恒，这就是君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想要臣子们交出忠诚，你就必须有驯服他们的手段！”

    “莫太武虽然忠勇但性子古板，邢国公在世，靠着他老人家的威名，莫太武尚可用。但若是邢国公离世，莫太武就不适合继续待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了。我是你的父皇，自然要把一切你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都提前给你想到，莫平初和你是生死之交，经过莫太武之事又对你感激有加，将来你登基为帝，他和莫家一定会为你所用。”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阿恒，你需要历练，这一切不过是你登上王位之前的试炼。谢家也好，莫家也好，你既要有能力摧毁也要有能力笼络，不能做到这些，你就没有能力坐稳这个位置。”

    “为了这个位置，你可真够冷血无情。”

    “无情？君王怎能有情呢？阿恒，我和你母后之间若是没有情，也不会彼此折磨痛苦那么些年了，更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从我和你母后身上，你难道还看不破这个道理吗？人人都可以谈情，唯有君王不可以，你明明那么恨我，都不顾一切的跑去大悟寺要出家了，突然回宫还肯过来当面喊我一声父皇，为的是莫家小九吧？”

    “是！”

    “那丫头是天命皇后，你若是为了她，就要想尽办法坐稳我这个位子才行，你准备好了吗？”

    “小九愿意，天命才是天命；小九不愿意，就没有什么天命。”

    “你竟然连一个小丫头都搞不定，怎么，小九若是不愿意遵循天命，你难道就不要我这个位置了？”

    “我早就说过，太子之位于我无足轻重，另外，你也不止我一个儿子。”

    “咳咳咳咳，混账，你一个太子整日不想着朝廷社稷，就知道围着一个小丫头转；阿勋那个小子，小小年纪就闹着要去封地再也不回京都。朕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生了你们两个孽子，一个个真是要把朕活生生气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