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张灵运脚步因为过度惊慌失措而显得踉踉跄跄,余光中一栋栋熟悉的房屋向后倒退,可平日安详和谐的小镇此时却到处充满着令人心悸的死寂。 明媚的阳光此时落在张灵运身上都显得异常冰冷,如同张灵运那渐渐沉下去的心。 他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可之前老义口中的话语如同梦魇一般缭绕在他的心头,化作乌云带来无尽的阴影。 他只是离开了短短一个上午,可村中怎么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疯了?” 他们是谁?难道是其它不见的村民? “他们要在祭庙之前烧死淮梨,方儿和瑞儿?” 为什么? 张灵运不明白老义为什么会这么说,村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自觉告诉张灵运,现在的他必须火速赶去祭庙,赶到家人的身边! 那座小小的村中祭庙建造日期已经不可考,但望南村人人都知道,这座祭庙岁月悠久,供奉着一尊泥塑神像。 神像本并无尊号与名讳,只是一直以来大家年年祈祷神像保佑五谷丰登与风调雨顺,于是久而久之便称之为“谷神”。 张灵运一路飞跑,跌跌撞撞的穿过一整个村子,来到了村尾的一处空旷之地,而这片空旷之地上此时竟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影! 刚刚赶到这里的张灵运震惊的发现,村中消失的村民,此时竟全都聚集在了祭庙之前,背对着他,不知在做些什么。 透过人群的缝隙往中心看去,张灵运在祭庙之前还看到了一些熟人。 曾经那位和蔼可亲的老村长;好多次帮助过他进山采药,试图从他手里打听香料配方的柳猎户;之前有想要向他拜师学医,却最终放弃的村长长子小江;一年前误食毒蘑菇,还是被他千钧一发抢救回来的王大婶…… 如今这些熟悉的面孔统统齐聚在这里,手里拿着火把,围绕着一个周围堆满柴火的大黄铜钟,不知道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村长,老柳?你……你们在做什么?”张灵运用力拨开人群,一步步走向祭庙,口中颤抖的问道。 “淮梨呢?方儿呢,还有瑞儿,他们人呢?村子里老义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干什么?” 张灵运脑子里有无尽的疑惑,想要搞个明白! 而在听到张灵运声音的瞬间,望南村聚拢于此,包括老村长在内的百余口村民齐刷刷回望,视线一同落在了张灵运身上。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张灵运被吓的停下了脚步,有些畏惧的向后退了两步。 但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还不知所踪,张灵运眼神重新坚定了起来。 可还没等张灵运开口,一双双手掌忽然从侧边探出,在张灵运错愕的目光中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干什么,你们……啊!!!” 张灵运慌乱的开口问道,可话刚说到一般,一股疼入骨髓的剧痛从身下传来,话语转变成了痛苦的惨叫。 疼的满脸冷汗的张灵运瞳孔颤抖的向身下看去,发现自己的小腿此时正以极度不规则的形状弯曲着。 有人……打断了他的小腿! 张灵运艰难向上看去,那手里攥着锄头,砸断他小腿的人,却是被他治过儿子发烧的村北林老汉。 “为……为什么!?” 张灵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打懵了,犹如一场美梦突然变成了厉鬼横行的噩梦一样。 不同的是,这里并不是梦。 他醒不过来! 而在听到张灵运一根小腿被打断,再也站不起来,发出痛苦的低吟时,村长才转过头,冷眼看着被村民按在地上的张灵运。 “叛徒,你竟还敢回来?” 一旁的猎户柳石也是冷眼相看,对于张灵运如今的惨状完全是无动于衷,仿佛曾经于山中一同打猎采药,吃着烤肉谈笑风生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被张灵运救过一条命的王大婶看着倒在地上的张灵运也只是冷冷一笑,吐了口唾沫:“呸!” 唯有那曾经跟随过张灵运学过一段医术的江白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撇过头,不愿再看。 虽然不知道江村长为什么称他为“叛徒”,可此时的张灵运才依稀明白了老义口中说得“他们疯了”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村民,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些人了! 但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张灵运只是艰难而虚弱的开口:“淮梨呢?方儿呢,还有瑞儿,他们人呢?” 其它的都不重要,现在的张灵运只想要知道他的家人怎么样了! “他们?” 体态肥胖的王大婶轻蔑一笑,目光瞥了一眼身边几乎两人高的黄铜大钟。 而一旁双手拄着拐杖的江村长冷冷开口:“把另一只腿也断了,不能让他跑了。” 随着林老汉手中锄头再次落下,张灵运再一次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忍不住惨叫出声,双手用力抓着身下的泥土,指尖渗出鲜血。 黄铜钟里似乎也听到了张灵运的惨叫,忽然拍打声响起,隐约还能听到孩子的哭声: “孩他爹,快走呀,别管我们!” 听到那相伴十年的熟悉声音,张灵运猛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那黄铜大钟,连腿上传来的剧痛都忽略了。 “你们……你们把淮梨他们……” 再看到黄铜大钟周围的木柴与猎户柳石手中的火把,张灵运狠狠打了个冷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会救你们的!”张灵运先是拼尽全力朝着黄铜大钟喊了一声,随后愤怒的看向村长等人:“村长,老柳,有什么事你们冲我来,把淮梨他们放了,他们只是妇女和孩子!” “冲你来?”手握火把的柳石目光冷寒如冰,再也不见往日的爽朗。“你妄图毒杀我望南村百余口性命,这一百多条人命,就凭你一个人,你拿什么还?” “毒杀?望南村?” 张灵运懵了,老柳在说什么?什么毒杀? “还装?” 那柳石怨毒的目光落在张灵运身上,随后一把撩开衣袖,露出那大片大片溃烂到深可见骨的皮肤。 周围其它望南村村民也撩开衣服,有的是手腕,有的是脖子,有的是腰间,但无一例外,望南村百余口村民身上,每个人都已经沾染了这传染性极强的“瘟疫”! 情况最轻的江白如今还只是一片红点,而最为严重者便是那江村长,几乎半个身子都已经溃烂到不成样子。 “最开始只有村长一个人,可三天之前,全村人都已经彻底感染!张灵运,你告诉我,如果这毒不是你下的,为何只有你,不……只有你们一家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柳石声音洪亮,振聋发聩,携带着望南村百余口村民愤怒而怨毒的眼神,压向张灵运。 张灵运躺倒在地上,拖着残破的双腿,被村民们围在中间。 可无论他看向哪个方向,看到的都是一双双怨恨的眼睛。 这里的每一个人张灵运都能叫出来名字,说出他们曾经得过的病与受过的伤,也记得自己帮助过他们后这些人脸上感激的笑容。 可现在,每一个人脸上都是阴沉与狰狞,仿佛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样。 第(1/3)页